默寻

自先沉稳,后而爱人。

【堂澄】(w)here

在考试前一晚赶完了这篇万字意识流。

真是谢天谢地,拜拜日彰大的中堂医生,希望能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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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指南:

是设定,没有逻辑解释。

每个“-”大概都是换视角。

灵感来自一首歌(w)here,大概的理解是两个人的对话,歌词会贴在文末。

想表达的东西很多,详细的在文里,但总的来说还是救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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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搞懂我在写什么玩意,并且喜欢这篇玩意的,都是我的神仙读者了。

高三文手爆肝不易,感想长评在线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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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系瞪大眼睛跟她对视着已经半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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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但远远没有解剖室平日里那么刺鼻,对他来说甚至还有些清淡。
病房的窗紧闭着,阳光明媚的天气,光打得进来,也只有光打了进来。
床头配套的输氧器咕噜噜地冒着泡泡,透明的绿色的塑料管子颤颤巍巍地延伸到她手里,氧气罩被她掐在手心,一下一下地捏着。

这是哪里?

中堂没有傻到去问那个似乎有点神志不清的家伙——一个挺好看的小女孩,身上没病没伤,穿着过大的病号服,扣紧了的领口还是敞开了,露出她纤细的锁骨来。
她的发披到肩膀,散乱着,为她增加了一丝阴郁。眼睛倒是水灵灵的,只是眼神呆滞,不太清明。
中堂合理怀疑这可能是精神科。

“你是警察吗。”
她先开口,清脆的童音,却因为冰凉的语气并不显得可爱。

“不是哦。”
虽然这小孩有点古怪,但是中堂还是用了哄小孩的语气:“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小姑娘听见他那个答案明显松了口气,闻言又歪着脑袋想了想,语气稍微轻快了些:
“医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中堂在心里暗暗吐槽着,往门那里走去,打开门来,看见深绿色地面的走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们,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他探头探脑一会,看见别的病房门口都贴着患者的名字,唯独这间门牌空空荡荡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大概是想起了某副较真的面孔,硬生生把“这家伙”吞了下去。

 

要不出去看看周边,问问这到底是哪吧。
中堂这样想着,迈出一只脚去。

“美琴。”

中堂系迈出的脚停在半空,犹豫地晃了一下,不敢放下来,好像在怀疑些什么。

她把氧气罩放下,肉肉的手指缠在一起变成青白色,抬头对上陌生人愕然的眼神,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

“雨宫美琴。”

中堂系的脚终于虚虚地踩回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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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奇怪的人从惊讶恢复了过来之后,沉默地坐在她床角已经很久了。

雨宫美琴没有刻意去打量他,只是大脑的眩晕也止不住孩子本能的好奇,于是她的视线从中堂系卷翘的发梢,沿着他微驼的背往下,定在他裤腿的那个标志。

udi。

真是个奇怪的人。
可是就算是有了这样的认知,雨宫美琴也不想赶他走。

也许这个时候陌生人的无知,对她来说甚至是一点仁慈。
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了。

雨宫美琴抬头看着氧气瓶扬起气泡,气泡上升,然后破灭,发出有点清脆的声响。
这是在漫长的几天里唯一陪伴她的声音。
即使不需要吸氧,她执意要把供氧打开,本能地懵懂地渴求着氧气,好像那种声音能够给她带来救赎。
她还没有学过氧气对维持人体生理活动的意义,但是,她已经用特别的方式,更加深刻地领略了这个道理了。

“不要关掉。”
被她颤抖着声音请求的护士,在那个时候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

 

从那之后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很累,所以她没有转头,只是把视线一点一点飘回床脚。
中堂系的后背有规律的起伏着,那带给她一种和氧气同样的安全感。
在这个房子里,有别的生命体跟她一起呼吸着。
不会一个人在滚烫的空气里,被剥夺呼吸的权利,被死亡一步一步逼近,动弹不得。

 

而且。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想法,她觉得如果真的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面前这个人会把她救出去。

她向天花板伸出左手,好像想要抓住什么,只是虚虚地抓了一把空气,就握成了拳头。

但是,死掉会比较好吗?

 

在她想到这一句的时候,那人深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她漠然地看着,并不为那种安全感可能被剥离而难过。
没有什么是不会离开的,一切都可以失去。
这种想法从她心里慢慢萌芽。

 

中堂系把门无声地关上了。



中堂系以他的解剖事业起誓,他确实是想跟她说点什么的。
但是他感觉说什么都不是很妥当,而且莫名的别扭比无谓的心疼更加占据他的思绪,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是他并不能说服自己相信那个家伙是三澄。
虽然眼睛一样的泛着盈盈的光,手指搅在一起的动作也是一样的奇怪,但是就是说不出来哪里有点问题……

“太冷漠了。”
中堂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烟,被他这句话拉回了游离的思绪,呆呆的抬起头来听下去:“现在的社会太冷漠了啊,在街上的人一点笑容都没有的……”

他点燃了一支烟,廉价的不知名牌子呛得他有点头晕。
作为医学生,中堂是不吸烟的,但是正是因为这样,香烟会给他带来恶心和眩晕,能让他暂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夕希子刚走的时候,他学会了抽烟,后来成为了他强制冷静的手段。

迷迷糊糊的,眼前出现了刚刚她低着头一下一下掐弄氧气罩的样子,没有表情,远远看着他的眼神疏离,茫茫然像隔了一层雾。
那层雾慢慢的蔓延,掩盖了小女孩的身影,然后一道光打散了云雾,是三澄美琴在叫他,笑得眼睛眯眯。
“我们回家吧,中堂医生。”

最后一点烟燃尽,烟灰还没落到地上就被风打着旋儿吹走了。
中堂系没有点上第二根烟,他觉得自己也许是疯了,才会出现这个奇怪的世界。
他烦躁地摸口袋,只摸到一小颗硬硬的东西。

“给。”
三澄把水果糖递给他:“一看就没有好好吃早饭吧,明明跟你说了冰箱里有吃的……”
“不碍事。”刚刚结束了一台解剖的中堂揉揉眉心,做起了下一台的准备工作。
三澄叹口气,走到他身后去,把糖放进他口袋里,手也伸进去,两边合拢环住他的腰。
“中堂医生,你多少听话一些啊。”

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忆被中堂晃晃脑袋清除掉了,准备走出医院的大门看看这是什么情况。他打量着四周,有不少的绿化,医院的大门是拱形的,上面是几个整齐的红色大字。
『雨宫综合病院』

他看着那字,太过认真了,甚至没有注意到那让字消失的白光从何而来。

下一秒,氧气瓶咕噜咕噜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







雨宫美琴看着他手里的烟头,并没有问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他就应该在这里一样。

但是在沉默后的二次见面,对方明显变得焦躁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好像在思考着该说些什么。
但是又没有。
只有一个握紧的拳头出现在她面前,慢慢的打开来,是一颗水果糖,糖纸是鲜艳的黄。

“吃糖吗。”
他并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一种请求,好像希望从这颗糖开始什么交流。

她用小小的手圈住那颗糖。
但是并不吃。
她现在不喜欢糖。

好像以糖作为交换,他可以问些什么了。
中堂酝酿了一下: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但是我好像走不掉了。”

雨宫美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KUSO!你肯定不懂啊!”他烦躁地抓着头发。

雨宫美琴盯着自己手里那颗被捏的有点融化的糖果,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走不掉了。”

 

一种类似于欣喜或者是安稳的情绪漫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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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中堂系就在病房里打了个地铺睡下了。

隔壁床有备用的被子,就算并不怎么柔软也比解剖台舒服多了。
但是比起睡眠的环境,有一个东西更加让他在意。

“喂。”
“嗯?”
“你不吸氧的话,我能不能把那个咕噜咕噜的玩意关掉。”

床上的人没有给出答复,等待的时间长到他以为她睡着了。

“如果你一直在这里,那就关掉吧。”

中堂系并不明白她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爬起来把供氧关掉了。
他用余光瞥见,床上的人面无表情地蜷缩成一小团,是他所熟悉的睡姿。

但是因为体型的小,更加显得她防备。

她的眼神冰冷无神的看着一个角落。

中堂停了下来,手伸出去又停在半空,犹豫着,按在了她散乱的头发旁边。

“睡不着吗。”

“……妈妈以前都给我讲故事的。”

 

-

那个人用很低沉的嗓音讲了一个关于茶色的小鸟的故事。

她揪着被子角,有点不安。
其实妈妈并没有给她讲过故事,讲过的是只是爸爸和哥哥,但是她总觉得,如果是妈妈讲的就更好了,是就更好了。

 

实际上,雨宫美琴在被救出来之后,对新事物的接受意外得快。好像是强制自己,亦或是本能的反应,把很多零碎的事情都忘记掉了,她甚至不记得以前的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可能是因为整个生活都被摧毁了,所以她试图以现在的情况构建记忆。就好像她一直住在这个空荡苍白的病房里,一直穿着宽大的病服而不是背带裤。

而那个今天才闯进来的人,被她用漫长的十八小时放进了这个世界里。

就好像一直都该在。

 

他似乎对这个故事非常熟悉,讲述的感觉是脱口而出而不经过大脑。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的声音也稍微温柔了一些。

 

听到了故事的结局,对方好像是放下了些什么,用比较轻快的语调问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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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静的夜晚里,这句话更加清晰地打进他的耳朵里。
“我不觉得死去的小鸟会变成花哦。”



算了,这样也很好。

 

中堂系并不是会安于现状的人,他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觉得这样也很好。

他每天睡醒了就把被子叠好,放进柜子里。医生查房的时候他就出去溜达一圈,买点吃的——大概是三澄偷偷塞在他钱包里的一些现金。

雨宫美琴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相处。
他以为会是那种被拒之千里的难,或者是被缠上了的难,而不是这种她明明正常的在面前,却带着一种防备和疏离的难。

 

再加上他老是会恍惚的想起一些事情,记忆里那个笑起来灿烂过头的家伙,和面前双目无神的家伙重合起来的话,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还有一件事。
可能是他的错觉,有那么一些时候,她用一种深深依恋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是抓住了洪水里的浮木。

 

但是他如果注意到了,那种情绪就会马上消失。

他的中午和晚饭都会在便利店解决。
雨宫美琴的饭有护士专门送到病房,但是她并不怎么吃。医院里的人用最高规格的方式来照顾她,可是谁也不把她当做一个需要关爱的病人。

 

这倒是让中堂系思考起了一件事情。

 

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住在全院最好的病房里,享受特殊的待遇。
集体自杀的幸存者?
院长唯一的长女?
还是……

他突然想起来他问这里是哪里的时候,雨宫美琴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那时候她脸上有种为难的神情。

一开始,对于她来说,这里应该是被称作“家”的地方吧?

他点上了一根烟,在医院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
“说起来,感觉跟中堂医生交往,意外的容易适应呢。”三澄美琴把手里的资料叠好:“就好像本该是这样的。”

“你这家伙又在说什么傻话。”

 

烟没过半,中堂把它踩灭了。

他不去寻找回去的方法,也不深究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出不去。
她不问他从哪里来,为什么走不掉,到底是谁。

好像他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而正是因为这种微妙的平衡,而保持着坚固的关系。
好像他本就该睡在病房的地上。
就该每天晚上都把变成花的故事讲一遍。
就该把在这个医院里,过着只有这个医院的日子。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她有次忽然这样问了:“一直叫你叔叔没关系吗?”
“没关系。”
他这样回答,想起了那次她喊他喊的认真,反而说了些不知所云的话的那次。

而雨宫美琴绝口不提一些事情。
当然,中堂又不是三澄,不会去做逼问她这种事情。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真是恩将仇报的伟大心胸。

 

但是她还是表现出来了。在某个听完故事的夜晚,从来不说晚安而就不客气睡去的雨宫美琴忽然问:
“如果人死了之后,如果没有变成花,会变成什么呢?”

 

变成一堆骨头和肉。

这是法医解剖医的中堂的标准答案。
但是他当时沉默了,什么也没有说。

 

她似乎想用这种问题传达她的哀伤。

但是对象找了一个完全无能为力的人啊。

中堂系又不是三澄美琴,能坦然地对自己喜欢的人(的小时候?)的悲痛往事,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关心和安慰。他当然能对想自杀的可怜学生,被诬陷的老男人,痴情的傻小子之流信口开河地成为人生导师。

但是要怎么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捂暖一颗冰冷到随时可能绝望的心呢?

没有向三澄美琴请教一下真是太遗憾了。

 

雨宫美琴没有得到答复,就翻了个身。

 

中堂把她的自言自语听得真切。
“……那差点死掉的人,又应该变成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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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美琴已经习惯了。

那人在第二次讲完茶色的小鸟的时候,伸手出来摸了摸她的头。
就好像他一直都有这样做一样。

会在查房时是适当的消失,然后掐着精准的点回来。
他把医院图书馆的书借到病房来看,厚厚的一本能看很久,一下午也不说话。
实际上她并不关注他的午饭和晚饭在哪里解决,她明明可以叫护士姐姐多送一份的,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力气去关注任何事情,整个人都思绪还处于恍惚缥缈的阶段,对于他当然做不到周到的招待或者合理的安排,只是按本能来躲避灾难,挑选可以依赖的人。
不,她并没有挑选的机会。

同样的,小小的,小小的女孩子啊,其实也想告诉他一些明知道是应该要忍耐的事情,
但是回忆起来就头痛欲裂,零碎的画面好像针尖一般刺在心上。

她做不到说些什么,但是凝聚视线在他身上的时候,就想要伸出手去,传达那么一点她颤抖着的心绪。

一般来说她只会看见阳光打在他头发漂亮的卷翘上,被慵懒地卷了起来。他并不是一直都坐得像那天一样端正,甚至可以说是很随意。
他依然在呼吸着,这就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抬起头来,有点诧异,然后对着她很僵硬的笑了一下。

 

这就很好,他一直在这里就很好。她被这种想法占据了思绪,抱着这种模糊不清的愿望,也对着他笑了起来。

 

对方却很明显地恍惚了,嘴巴虚虚开合了几下,只憋出来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我觉得你应该多笑一点的。”

她当时觉得,他应该也是不相信死去的鸟儿会变成花的人。





中堂系站起来准备要离开的时候,被扯住了衣袖。

“桃子……”
“嗯?”
“我想吃桃子。”她仰视着他,眼睛稍微清明了一些,提出了这个要求。

这大概是雨宫美琴第一次问他要点什么。
中堂系点点头:“我去小卖店帮你带一点就好。”

桃子,桃子,桃子。
他念叨着往外走,并没有注意到擦肩而过的那一群人。

这实际上不算个很大的医院。
敢于这样下定义的是在日彰医大工作的高材生中堂系。
想到这里他就叹了口气,这个身份好像已经离他很遥远了啊,在这个世界里,他找不到她的定位,也找不到自己的。

 

而关于法医解剖医三澄美琴。

 

比起想念,他更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他买完了午饭和桃子,拎着准备回去,看见医院门外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大道上,有个老太太在烈日下摆摊。
卖的是桃子,个个饱满青翠,还沾着点露水。

中堂系一直没有再尝试过跨出大门。
即使是当做回病房的捷径也没有试过。

他稍微左右看了看,跨出去一步。
面前的街道什么都没有变化,甚至还有一丝微风打着旋儿过去了。
他走了几步过去问:“这桃子怎么……”

话语戛然而止。
他随着他的余光所看到的转身过去,医院的大门内被白光铺天盖地的沾满了,好像影像被橡皮擦擦掉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风呼啸着划过他的脸颊。
也刮得他手上的塑料袋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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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把被拧开,趴在床上的雨宫美琴直起身来,望向门口去:“欢迎回……”

一身制服穿的笔直的男人亮出一个记者证件来:
“美琴酱,我可以问你一点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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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情况比这个奇怪的世界更加让他手足无措。
比起遇见一个不熟悉的她,她这样消失掉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有点急切,指着医院的方向跟老太太说:“你看,你看那个医院,它,它……”
老太太摆弄着自己摊上的桃子,笑眯眯地抬起头来笑:“小哥,这里哪有什么医院啊?”

 

医院像是被大门内的人来人往好像被擦去了一般,而后又好像是电影的镜头切换,慢慢的,影像又清晰起来。

是那个病房,但是视线是从床头看过去的,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把病床围得紧紧的,脸上带着十分公式的笑容。

 

中堂想上前去,却发现他的手脚动弹不得,似乎是被强制定在了原地。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会纠结这种事情?还倔到写了篇论文来搞清楚。”

“因为啊……”三澄美琴把啤酒重重的放到桌子上:“本来我也没有想过的,但是当时一直有人轮番地来问我很多问题。当时自己惶惶然地回答不出来,就一直想一直想,对啊,到底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一直执念着。”

中堂系看着她脸颊微微泛红的样子,伸手把她的杯子拿过来,一饮而尽。

他并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比起安慰回忆往事的女朋友,他更加擅长咒骂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似乎这样就能躲过一些哀伤。

 

但是目睹他们给她带来痛苦的话,这种咒骂是发自内心的。

 

“好的,我们美琴酱只需要回答几个问题就好哦。”

“在你睡着之前,妈妈有没有给你吃什么东西呢?比如说小小颗的东西,白色的,是不是吃了之后就想睡觉了?”

 

别问了,混蛋。

 

“在那几天前爸爸和妈妈有没有吵架呢?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呢?即使是很小的事情也可以的哦。”

 

闭嘴啊。

 

“为什么你会睡在房间里呢,大家都在客厅里,是妈妈让你进去房间睡觉的吗?”

“炭火是你点起来的吗?就是炉子里黑黑的东西。”

“醒来之后是什么感觉呢?”

 

一群垃圾。

中堂系看着那几张恶心的嘴脸,为了一个独家新闻吃人血馒头的家伙,他恨不得像对那个混蛋一样,把他们全都逼得在地上求饶。

 

“没事,中堂医生会救我的啊。”

三澄美琴笑着倒在东海林肩膀上:“就算是杀人犯,我们那么多人一起去绝对没问题的啦。”

“啊,肉麻,恶心。”东海林跟她推推搡搡的:“你干脆变成中堂美琴算了。”

“你不也有六郎嘛,怎么只许你炫耀吗,真是双面标准——”

 

不。

他没有办法去救她。

 

他能救的是三澄美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拯救雨宫美琴。

怎么拯救她冰冷漠然的眼神,怎么拯救她游离在绝望的边缘,怎么告诉她,看得见明天的话,未来会是很好的未来,然后她会拥有她想要拥有的一切。

但是这样的任何一句话,对于这个女孩来说都太无力太遥远了。

 

她在来势汹涌的洪水里努力的抱住了一块浮木。

但是没有任何人带她上岸。

 

不想死和想活下去,是不一样的。

 

那些人还在喋喋不休地逼问着,而画面开始移动,向左边去,停在了窗台上,定了两三秒,又游移到地板上,接着越过那些人把视线定格在门上。

 

这他妈的是在找他啊。

 

中堂系骂了句脏话。

咬牙切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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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美琴茫然地寻找了几圈,脑子里嗡嗡嗡地响个不停。面前有好多的人,没有一个是她希望看到的。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一句话带着好几次回声,听不真切。

 

“接下来的话,你会去孤儿院吗?”

“如果三澄家要收养你,你愿意去吗?”

“作为院长的长女,以后会继承这家医院吗?”

 

她抬起头来,眼神从空洞慢慢变得清明起来,几个人都一下噤声,等着她说些什么。

 

“你们问了那么多,可以让我问了吗?”

“诶?”

 

“为什么妈妈要杀掉我?”

“为什么要让我去点炭?”

“为什么大家都躲着我?

 

她忽然笑了起来,孩童纯真的笑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渗人。

“为什么我没有死掉呢?”

 

比起妈妈为什么要杀掉她,她每天问自己的问题,其实是为什么没有死掉。

明明已经感觉到死亡一点一点把不能动弹的自己吞掉了,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有人踹开门,带着刺痛皮肤的氧气把她救出去?

为什么要抱着她越过爸爸妈妈哥哥的尸体,救回她的生命之后就把她放在这里,每天只有氧气瓶陪着她?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奇怪的人来逼问她这些问题。

 

究竟是死掉比较好还是活着呢?

死掉之后会变成花吗?

 

她每天晚上睡着的时候,就梦见自己从水面往下沉去,闪着光的碎片全是往事,但是她被压制住了,根本就无力挣扎。

即使有人跳了下来,对她伸出了手,但是她怎么也够不着。

 

走不掉的意思,就是很想走掉。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走掉。

对吧?

 

雨宫美琴跳下了床,穿上她久违的鞋子,不顾各人的阻拦,往外面跑去。

 

这是她和哥哥一遍一遍笑闹着跑过的地方,花园里开着五彩斑斓的花,周围有一排绿树整齐地种着,来来往往的人从大门进出,各自往目的地走去。

她拼尽全力地跑着,满眼的彩在她眼里只剩下白色。

找不到她想要的颜色啊。

 

 

和哥哥一起捉迷藏的小亭子没有。

和爸爸一起踢足球的球场没有。

和妈妈一起走过的医院走廊也没有。

 

她满头大汗地奔跑,以急切的寻找来掩饰她被绝望拉扯的痛苦。

 

还有问题要问他。

以为时间还有很长,以为他会一直一直在这里。

 

她终于在花园停下了,这是她的秘密基地,她会在这里一呆一整天,跟哥哥嘻嘻哈哈滚在草地上,那些事情好像已经非常遥远了。

她环顾了四周,干涩的嘴嗫嚅出几个音节。

 

“どこにいますか?”

 

 

-

 

她的声音一次一次沙哑着传来,听着近在咫尺,又遥远地无法触碰。

 

但是不知为何,他无论如何也想去应答。

无论多远都想去。

 

感觉到知觉一点点地恢复,中堂系急切地抬起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因为麻木到站不稳,一下直直向前倒去。

“kuso!”他恶狠狠骂了一句,等了几秒才勉强爬起来,向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冲去。

被他留下的午饭和桃子掉在地上,被一辆车狠狠地碾了过去。

 

他对这个医院一点也不熟悉,花园的入口原来隐藏在那面看起来脏兮兮的墙后面这种事情,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

 

有花香扑鼻而来。

她还在。

 

她还在喃喃地念着那句话,茫然地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站在那里。

一下就愣住了。

 

中堂系后来还嘲笑自己,怎么会有她会扑过来的想法。

实际上小小的女孩子退后了一步,攥紧拳头声嘶力竭地喊:“你去哪里了!!!”

 

他被这样的架势吓到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我到处找你!”她喊得最后一个字都破了音,却还在尽力掩饰她的哭腔。

 

我知道。

中堂在心里回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下来低低地说:“对不起。”

她低下头,依然攥着拳头。

 

中堂试探着把手抚上她肩头,试图安抚一下她。

 

“那个……”

“嗯?”

“他们都死掉了吧?”

“嗯。”

“只有我活下来了。”

“嗯。”

 

沉默。

 

她的哭腔终于清晰了起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

 

中堂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

 

只有一个人活下来真的可以吗?

独自欢笑,一个人歌唱着,可以吗?

就这样活下去,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可以吗?

 

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后脑的轮廓是他熟悉的形状,这让他的心更加陷落在柔软里,声音低哑地告诉她。

 

“这样就可以。”

“纠结为什么没有死掉是没有意义的,碰巧活下来或者是被天使庇护了,结局都是一样的。”

“比起这些事情,怎么更好的活下去是更加重要的。”

“死掉才是一切的结束。”

 

他果然是她所感觉到的那样的人。

 

“那个……”

 

中堂看见了她又把手搅在一起,捏的发青。

 

“我可以稍微哭一下吗?”

她抬起头来,扬起一个艰难的笑容,但是眼睛是他第一次看见的亮。

“全部都太可怕了,我都忘记要哭了。”

 

要强的小孩。

 

 

中堂扣住她后脑的手掌微微一用力,把她揽进怀里,她那么小一个,全然被包裹进他的怀抱里。

“哭吧。”

 

怀里的人开始啜泣,抽抽搭搭的,在他耳边呜咽了一会儿。

然后停了一两秒,两只手臂环紧他的脖颈,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她好像要把所有的痛苦都流在眼泪里发泄出去,重新变成一个孩子。

 

中堂系把她搂得更紧。

实际上,他的印象里是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的。

 

但是如果是她,那就不一样。

他中堂系才不管谁遭受了多大的苦难。反正到了手上的都是尸体,见到的全都是眼泪和悲痛欲绝,什么没见过。加上他自己的事情,在这八年来,他人的痛苦对他而言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但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往事写成论文的时候,有人给出的评价是太酷了,而他只觉得这该是多大的痛苦,才要这样去斗争啊。

 

三澄美琴像是把他的冷漠拆散了揉碎了全扔掉,然后用那种痊愈得很好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交往之后,中堂医生真的变得温柔了呀。”她这样说的时候,根本就不明白中堂系在这种变化里藏着多么复杂的情绪。

重揭伤疤是残忍的,他没有去安慰她的任何立场和资格。

即使是作为恋人。

这是他的罪。

 

所以当雨宫美琴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他好像突然就被无罪释放了。

 

“三澄医生从来不哭的。”

“胡说八道。”中堂把手套脱下来甩得啪啪响:“那家伙什么事都哭。”

“不不不不是指那种哭啦。”六郎摆摆手对他笑:“是指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哭,即使是被淹在水里快要死掉了也还是很镇静,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而绝望,这很厉害不是吗?”

“这是心理有问题。”

 

中堂那个时候并不是气话。

不会为了自己而哭,那该有多难过啊?

 

 

——“足够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见到她哦。”

 

 

中堂在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那么想念她。

不仅想见,还想见所有的她。

 

她趴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好像在无尽下沉的水里,终于被那只手有力地抓住了。

 

最后雨宫美琴哭得睡着了,他把小姑娘抱回房间去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病床上,然后看见这家伙被惊醒了,哭得通红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他们靠的太近了。

但是中堂并没有往后退一点。

 

“要怎么才能很好地活下去呢?”

她的声音哑着,一点点地落在他耳朵里。

 

还在想这个啊?

 

中堂低下身子去给她盖好被子:“首先,无论如何,绝对不要绝望。”

然后手掌摸上她的额头:“然后,去跟非自然死亡作斗争吧。”

 

雨宫美琴终于露出了一个他所熟悉的那种笑容来。

清澈,明媚,灿烂。

 

“是。”

她笑得眼睛眯起来。

 

“中堂医生。”

 

-

 

“中堂医生!”

“中堂医生!”

“中堂医生!”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三澄的脸,可能是错觉吧,居然眼角也有点泛红。

他一瞬间的有点呆愣。

 

“谢天谢地——”东海林长叹一声,往窗台上倒去:“我还真的怕中堂医生一直都醒不过来了呢,要是那样美琴你就惨了,不仅丧偶而且要愧疚一辈子。”

“是因为没有报警所以才会这样的啦!”

“可是三澄医生被挟持了,中堂医生冲上去也是很正常的吧,我觉得警察也不一定能做到那样的英勇呢。”

“所以才说,在穷凶极恶的持枪歹徒手里救下美琴,居然只伤到了后脑勺,而且还没有什么大碍,醒过来了,所以才说谢天谢地的嘛!”

 

中堂系混混沌沌地环顾一周,空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但远远没有解剖室平日里那么刺鼻,对他来说甚至还有些清淡。
病房的窗打开着,阳光明媚的天气,光打得进来,清爽的风也带着花草的味道涌进来。
床头配套的输氧器咕噜噜地冒着泡泡。

 

 

“中堂医生,你也说句话啊,虽然说你救美琴的时候超级让人心动,,但是我们美琴伤心欲绝的样子也不比你的深情少哦,她——”

“东海林!”三澄美琴作势要打她:“那是因为如果中堂医生真的因为我……我会被良心谴责一辈子的。”

“啊,成为爱情的囚徒!”

“你好中二!”

 

中堂系在吵吵嚷嚷里闭上眼睛,从混沌的思绪里提取出那段被白雾掩盖的记忆。

先是车里的嬉笑打闹,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枪击,然后三澄美琴就被那个混蛋扣着脖子拉到了角落。

他都忘记了当时是什么心境,伸手把那人手上的枪扭下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他被扣住脖颈狠狠地往墙上撞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有粘腻的血浸湿他的后领,脑袋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然后是……

“你是警察吗?”

 

中堂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他跟三澄了。

别的不说,东海林的撤退功夫还是很好的。

 

三澄美琴有点奇怪,弯下腰来,歪着脑袋看他:“你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是应激性失语了?”、

“你才失语。”

“啊,原来不是啊,真可惜,我还以为以后都不用听中堂医生骂脏话了呢。”

 

她说话的时候语调有点上扬,把语调起伏强调得像个小学生。

跟毫无情绪的冰冷语调一点也不一样。

 

中堂系忽然抿着唇笑了起来。

 

“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

 

他真切地目睹她的往事痛之后,再看见她这个样子,内心翻腾起复杂的情感。

毫无用处的怜惜,像个老太婆一样的欣慰,还有发自内心的感叹。

 

统统变成了一个幼稚的想法。

 

真好啊。

虽然不知道那个雨宫美琴是怎么在这些年里慢慢变成了现在的三澄美琴,但是结果是这样真是太好了。

他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一个人是如此来之不易,再跟自己相遇之前,已经走了很长很累的一段路了。

与之前的珍惜不同,他这次珍惜的人是他真切拥有着的。

这让他多少感激了一下这混蛋世界。

 

重新笑起来真是太好了。

没有陷入绝望真是太好了。

跟非自然死亡做起了斗争,变成了烦人的正义使者,义正言辞地说着要尊重死亡的话,每天满世界地去拯救他人,惩治他人,从早到晚都不会有个消停的三澄美琴。

真是太好了。

 

“你除了损我,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吗?

“我哪有损你——要说起来,这里的医生不知道我们UDI诶。”

“我们本来就很不出名,你该承认的。”

“……所以医生才说那种哄小孩的话啊。”三澄美琴笑着,模仿那个啤酒肚主治医师的语气:“‘他不是失去了意识,只是思维去旅行了哦!’你都不知道当时东海林和所长的表情,憋笑憋得特别辛苦哈哈哈哈哈……”

 

思维去旅行了。

 

中堂系把她放在被子上的左手扣进手心里,想起雨宫美琴向天空伸出左手,却什么也抓不到的时候,那个落寞的表情。

“说不定他说的是对的。”

“诶——”

 

三澄美琴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把手跟他十指相扣着,笑得眯眯眼,像逗弄小孩子一样:“那你去了哪里啊?”

 

 

——“どこにいますか?”

 

 

中堂系的眼睫不经意地颤动了一下。

抬起头来对上她带着笑的眼睛。

那是久违的美景。

 

 

“ここにいるよ。”

 

-

 

Where?

Here.

 

-

 

(w)here

 

中堂:色とりどりに咲いていた、
颜色斑斓的盛开了
その音を言葉に乗せたんだ
那声响乘上了话语
通りすがりの声は、そう
路过的声音、对啊
ひらひらとこぼれてしまった
片片飘落

三澄:いっそひとり
干脆独自
掴んだ不確かな世界を唄え、唄えなんて
歌唱、唱出抓在手中不确定的世界什么的

言い聞かせてみたんだ
想要试着说出来让你听到
どうしようもないと、言葉が泣いた
说着毫无办法的话语哭了
期待外れに光る信号機、歩みを止めないその先で
期待落空的信号灯闪着光、在不止步的那之前
どっちつかずの願望を振りかぎして笑っていたんだ
宣扬着模糊不清的愿望笑了起来
みっともなく伸ばした左手の、
不像样的伸出左手的
哀しさ伝え、伝えたくて
传达悲哀、想要传达


中堂:眼を凝らして、見たんだ
凝聚视线、看着
どうしようもないことばかりだった
全是无能为力的事
近い近い人にも何て
好近好近虽然就连要怎样
言えば良いのかわからないけど
说那些人才好也不知道
遠い遠いどこかに
好远好远无论哪里
なぜか心が応えようとしてんだ
为何心想要回应它

三澄:敢えて、こらえた声を知った
硬是要知道忍耐的声音
未来を見たい、の今日も知った
想知道看見未来的今天
明後日も明日もいらないんだって
后天也好明天也好都不需要
気付いたんだ
注意到了啊
どこに向かって唄えば良い?
要朝着哪里歌唱才好?
ひとり笑ってしまえば良い?
一个人欢笑着可以吗?
うろ憶えの言葉を吐き出してただ、ただ
只是吐出隐约记住的话语
言いたいよいたいよ
想要想要诉说呀
なぜそこには今日があるの?
为何那里会有今天?
そしてそこには僕も要るの?
然后那里也会需要我吗?
ねえ「どうだい?」も、
呐「怎么了?」呀、
正解も、見つからない
正解呀、都找不到
見つからないな
找不到啊

中堂:『そこでさ、ただ、君を待った
『在那里啊、只是、等着你
ひとり泣いてる君を待つたんだ
等待着独自哭泣的你
そう、ただ、それを知った
是啊、只是知道那个
君はそう、どこへ、どこへ行った?』
你啊、去哪里了、去哪里了呢?』

三澄:人それぞれの感情の、その色を溶かした匂いがして
人们各自感情的、那颜色溶化的气息
眩しすぎたそれは今も僕を笑って指差してんだ
那真是太过耀眼现在也在笑着指着我
いっそひとり
干脆独自
ばら撒いた無邪気な音だらけのキャンバスで
想将满布着天真音符的画布
真っ白に染められたいの
染得雪白
叶えてくれる人はいますか
有能为我实现它的人吗

中堂:そこでさ、ただ、君を待った
在那里啊、只是、等着你
ひとり泣いてる君を待った
等待着独自哭泣的你
ここでさ、また、君は泣いた
在这里啊、你还在、哭泣着
ひとり泣いてる僕も言ったんだ
独自哭泣着的我也说过
『そう、ただ、それを知ってしまいたし
『是啊、只是、知道了那个
どこに、どこに行くんだ?』
去哪里、要去哪里啊?』
そこに向かって唄えば良い
朝向那里歌唱就好
ひとり笑ってしまえば、良い
能独自欢笑着就好

三澄:通りすがりの声を飲み込んでまた、また
吞下路过的声音还是、还是
行きたいよ行きたいよ
想要去想要去啊
そしてそこには今日があるの
然后在那里有着今天
なぜかそこには僕も居るの
为何在那里也有着我
そうやってまた回る世界の隅っこで
就那样在又旋转起来的世界一角
こうやって何を知る
就那样知道了什么

中堂:『そこでさ、ただ、君を待った
『在那里啊、只是、等着你
ひとり泣いてる君を待ったんだ
等待着独自哭泣的你
そう、ただ、それを知った
是啊、只是知道那个
君はそう、どこへ、どこへ行った?』
对了你啊、去哪里、去哪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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